十月三十一日的深夜，风刮过窗棂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像低语？

那一刻，那个特殊的时刻。

不只是是日历上的一页纸被撕下，而是一道门，从政策导向判断一道看不见的门，吱呀一声打开了、许多人只看到了糖果，看到了塑料面具，看到了满大街乱跑的小鬼头，却根本没意识到脚下的土地在颤抖——这才是英国万圣节是什么节日的真正答案、这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狂欢，这是一场有关生死边界的谈判。

在那片古老的英伦土地上在这个夜晚，活人的世界与死人的世界，重叠了。

别急着反驳。

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十年，见过太多解释不清的巧合、命理，说到底，就是研究时间与能量的流转、而英国万圣节，或者准确地叫它“萨温节”（Samhain），就是那个气息最混乱、最稀薄的节点、那时候没有电灯，没有手机屏幕的蓝光，只有篝火、巨大的篝火、凯尔特人——那些崇拜橡树与迷雾的先民——相信在那一天，夏天的太阳死去了，冬天的黑暗接管了所有。

这不是比喻。

他们来说，这就是某种宇宙秩序的交接、英国万圣节习俗与传统活动，最初根本不是为了好玩，而是为了保命。

真的。

假如不穿上怪异的衣服，不把自己涂抹得像个鬼魂，怎么在满是游荡亡灵的街道上活下来？得骗过它们、得让那些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东西以为，“哦，这也是个死人，自己人”，命书上讲，然后擦肩而过、这种模仿死亡来躲避死亡的逻辑，简直是人类最原始、最狡黠的智慧、现在的孩子披着床单喊叫，哪里知道几千年前，他们的祖先正瑟瑟发抖地躲在兽皮面具后面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
说到这里，得提个东西。

芜菁。

不是南瓜、千万别搞错、现在满大街那种橘红色的、笑嘻嘻的南瓜灯，那是美国人的玩意儿，是后来漂洋过海的舶来品、正宗的、老派的英国万圣节传统活动里，主角是芜菁（Turnip）、那种硬邦邦的、长得像个大疙瘩的根茎植物、拿勺子在里面死命地挖，挖空了，刻上一张扭曲、痛苦、狰狞的脸，在里面点上一根蜡烛。

那光，透过芜菁厚厚的皮肉透出来，不是那种温暖的橘色，而是一种惨白的、幽幽的光。

为什么要这么吓人？

杰克、那个该死的吝啬鬼杰克。

传说里这家伙骗了魔鬼，死后天堂不要，地狱不收，只能提着个灯笼在荒原上游荡、那个灯笼，最初就是个挖空的芜菁、假如你在爱尔兰或者苏格兰的乡下，在那种真正懂行的人家门口，看到这种干瘪、丑陋又透着邪气的芜菁灯，那才是真正懂得了英国万圣节习俗的精髓——它不是为了欢迎客人，是为了吓退那些想进屋取暖的孤魂野鬼。

那种味道。

烤焦的芜菁味，混合着泥土的腥气，这才是这个节日的本来面目。

有人问，除了吓人，潜在变量包括这天还能干嘛？

求姻缘。

很荒谬？一点也不。

在那样的夜晚，当屏障消失，灵感——或者说“灵”的感觉——最强、这是一个占卜的绝佳时机、英国万圣节习俗与传统活动里，藏着众多有关预测未来的小把戏，特别是有关爱情的。

坚果。

对，就是坚果、在英格兰北部的许多地方，这个晚上甚至被称为“坚果之夜”（Nut Crack Night）、把两颗榛子放在火炉边的炉排上一颗代表自己，一颗代表心上人。

盯着它。

别眨眼。

假如坚果“啪”的一声爆裂飞走了，那完蛋了，这段感情肯定要吵架，或者那个人根本靠不住，心不定、假如两颗坚果安安静静地并排燃烧，直到化为灰烬，那就稳了，白头偕老，至死不渝、听起来是不是比现在的星座配对还要刺激？火是不会撒谎的，至少古人是这么坚信的、那种看着火苗吞噬坚果壳的焦灼感，自身就是一种对未知的敬畏。

还有一个，苹果。

不只是是咬苹果（Apple Bobbing）那个把头按进水里的游戏、那个游戏现在的有价值 变成了单纯的把脸弄湿，但在古罗马人把波莫娜女神（Pomona）——那个管果树的女神——带到不列颠群岛之前，苹果就是“阿瓦隆”（Avalon）的标记，是通往永生的钥匙。

但在英国万圣节的卧室里，苹果是镜子。

有的姑娘会削苹果皮、必须一刀不断，长长的一条，那是时间的红线、然后随手往身后一扔，还得是左肩、掉在地上的果皮形成的形状，据说就是未来丈夫名字的首字母、还有更邪门的——半夜十二点，坐在镜子前梳头，一边梳一边吃苹果。

据说，能在镜子里看到未来伴侣的脸从肩膀后面浮现出来。

假如不幸看到了别的什么……

或者看到了骷髅……

那就代表着在结婚前就会死去、这种带着死亡气息的浪漫，也就只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才显得合情合理、英国万圣节是什么节日？它就是这么一个混合了恐惧、希望、宿命感的奇怪容器。

再说个事儿。

讨要灵魂。

现在叫“Trick or Treat”（不给糖就捣蛋），听起来像是小流氓的敲诈勒索、但最早的时候，这叫“Souling”、穷人，或者是小孩，我觉着这事儿蹊跷，挨家挨户地走，不是要糖，是要一种叫“灵魂蛋糕”（Soul Cake）的小圆饼。

上面通常用葡萄干或者黑加仑做一个十字标记。

吃了这个饼，就要为这家人死去的亲属祷告。

“A soul-cake, a soul-cake! Please good missus, a soul-cake!”

那个歌谣在风里飘荡的时候，每一块被吃下去的蛋糕，都代表着一个炼狱里的灵魂得到了一次宽恕，少受一点苦、这哪里是乞讨？这是一场神圣的交易、用食物交换祈祷，用生者的咀嚼声安抚死者的呻吟、那时候的英国万圣节传统活动，充斥了这种沉甸甸的仪式感、不像现在，抓一把廉价的巧克力塞进兜里，连声谢谢都说得含糊不清。

那种敬畏心，没了。

在苏格兰，有些地方至今还保留着更古老的火祭、人们举着火把游行，甚至把火把扔进巨大的柴堆里、那是为了模拟太阳，给垂死的太阳神输送能量，帮他挺过漫长的冬天、火光映在那些人的脸上明明灭灭，那种原始的狂热，会让人觉得时间根本没有流动，此时此刻就是三千年前。

那一瞬间，会让人疑惑。

究竟是我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纪念古人，还是古人的灵魂借着这个日子的躯壳，重新活了一遍？

英国万圣节习俗与传统活动里，还有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色——猫。

黑猫。

在命理学里，猫是灵媒、而在猎巫运动疯狂的年代，黑猫被认为是女巫的使魔（Familiar）、假如在万圣节这天始终黑猫穿过面前，有人说是倒霉，有人说是吉兆，全看是住在约克郡还是萨默塞特郡、地域不同，解释完全相反、但这恰恰说明了，在这个节日里，任何微小的征兆都被放大了。

一片落叶掉在肩膀上的位置。

烛火摇晃的方向。

风吹灭灯笼的次数。

都被赋予了极其沉重的解读、英国万圣节是什么节日？它是一个巨大的、全民参与的解读符号的节日、人们试图在这个生死界限模糊的晚上偷窥一眼命运的底牌。

甚至连食物里都藏着秘密。

除了刚才说的坚果与苹果，还有一种叫做“Barmbrack”的果味面包、爱尔兰与英国部分地区非常流行、切开它，这样做的用意在于就像开盲盒、要是吃到戒指，恭喜，一年内结婚、吃到硬币，发大财、吃到布条，那是贫穷的预兆、吃到顶针，那就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吧。

吃个饭都吃得惊心动魄。

这哪里是吃饭，这是在咀嚼命运。

有些学者，那些坐在图书馆里翻故纸堆的人，可能会引用弗雷泽的《金枝》，长篇大论地分析这种节日背后的人类学有价值 ，说什么这是农业社会对季节更替的焦虑折射。

听听就算了。

书本里的字是冷的。

但当你真正站在英国乡下的荒原上脚踩着湿漉漉的落叶，闻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烟熏味，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，皮肤上泛起的那一层鸡皮疙瘩，那才是真的、那种感觉告诉你，有些东西就在那儿。

就在那层薄薄的雾气后面。

它在看。

明白了吧，英国万圣节习俗与传统活动，从来都不是为了庆祝“鬼节”，而是为了“安抚”、安抚那些躁动的不安，安抚对黑暗的恐惧，安抚对死亡的未知。

每一盏点亮的南瓜灯（或者芜菁灯），都是一个信标。

它在说：“看见了吗？这里有光、别过来，但也别迷路。”

很有趣的是，现代人虽然把这个节日变成了狂欢派对，变成了cosplay大会，变成了商家清空库存的借口，但在潜意识里，那种古老的冲动依然在。

为什么非要扮成僵尸？

为什么非要扮成吸血鬼？

为什么不扮成银行家或者会计师？

因为心底里，哪怕是穿着最时尚衣服的现代人，也渴望在那一晚，脱离平庸的肉体，触碰一下那个禁忌的、黑暗的、充斥力量的另一面、那是被压抑的野性、英国万圣节是什么节日？它是一个合法的释放口。

让那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自己“死”去一晚，让那个疯狂的、怪诞的自己活过来。

这也许才是它能延续几千年的核心动力。

假如不去深究这些，只是把它当作一个要糖果的日子，那未免太浪费了、这就像是手里拿着一把古董钥匙，却只把它当成开啤酒瓶的起子。

下次。

假如在这个日子，走在英国的街头，或者只是是在家里点了一支蜡烛。

注意看那火苗的影子。

它假如跳了一下，毫无来由地跳了一下。

别回头。

也许是某个路过的“旅客”，正在借那一点点光亮，查看回家的路、又或者是那个传说中的杰克，提着他那发臭的芜菁灯，正咧着嘴，隔着窗户羡慕那屋里的暖气。

谁知道呢？

在这个万圣节，在这个充斥谜团的英国万圣节习俗与传统活动的包裹下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。

毕竟，门已经开了。

关上它，可没那么容易。

你说，今晚的梦里，会出现谁？